劉青山的聲音像是喪鐘，在每個人的心頭重重敲響。
封印，在自己崩潰！
這句話的份量，遠比林清雪的任何威脅都要沉重百倍！
那股血州極北之地傳來的，彷彿能凍結神魂的恐怖氣息，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它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威脅，而是已經降臨的末日！
“噗——”
飛舟之上，成片的築基期弟子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威壓，鮮血狂噴，癱倒在地，人事不省。
就連金丹、元嬰期的長老們，也個個面色慘白，運起全身靈力，才勉強抵禦住那股侵入骨髓的陰寒。
地面上，正在對林清雪施以酷刑的血靈子，動作猛地僵住。
他臉上的殘忍與戲謔在瞬間凝固，隨即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所取代。
他鬆開了揪著林清雪頭髮的手，任由那具殘破的身體摔在地上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這股氣息意味著什麼。
血州，就建立在幽世魔泉洩露出的稀薄魔氣之上。
他們這些魔修，對那股力量的源頭，有著與生俱來的敬畏與恐懼。
而現在，源頭失控了。
“怎麼……怎麼會這樣？”
血靈子的聲音都在發顫，他猛地回頭，死死地盯著地上那灘爛肉。
林清雪也感受到了。
她感受到了那股熟悉又陌生的，浩瀚如淵海的恐怖力量。
她臉上的癲狂與得意，一點點褪去，轉而化為一種茫然。
她謀劃的一切，她最後的底牌，她賴以生存的籌碼……
在這一刻，變得毫無意義。
她是不是還活著，她會不會死，已經不重要了。
因為天，要塌了。
所有人，都得死！
“不……不該是這樣的……”
她喃喃自語，聲音裡充滿了不敢置信。
她只是想用這個秘密來要挾正道，來報復所有她討厭的人。
她沒想過，這個秘密會真的變成現實！
“瘋子！你這個瘋子！”
血靈子終於反應了過來，他一腳狠狠踹在林清雪的頭上，將她頭骨踩得粉碎。
再無生息！
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：“你到底做了什麼！”
林清雪卻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因為這個世界，已經崩塌了！
飛舟之上，亂成一團。
“快！開啟最高等級的防禦陣法！”
“所有弟子，固守心神，不要被魔氣入侵！”
司馬蕭漲紅著臉，大聲地咆哮著，試圖維持秩序。
但他的聲音裡，也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。
周雲海臉上的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了。
他一步跨出，來到劉青山身邊：“劉師弟，到底是怎麼回事？封印為何會自行崩潰？”
劉青山臉色凝重到了極點，他望著那片被墨色侵染的天空，聲音沙啞。
“我玄天劍宗的典籍中曾有隻言片語的記載，幽世魔泉的封印，並非死物。
它與整個北域的地脈靈氣相連，是一個巨大的，活著的迴圈陣法。
它就像人一樣，會生病，會衰老。
萬年的時光，早已讓它虛弱不堪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，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如墜冰窟的猜測。
“林清雪的所作所為，恐怕不是將自己的命與封印相連。
而是用某種惡毒的秘法，給這個本就風燭殘年的老人，喂下了一碗最猛的毒藥！
她沒有創造威脅，只是將一場本該在數百年後才可能發生的浩劫，提前引爆了！”
這個解釋，讓所有人都感到了徹骨的寒意。
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和一個瘋子對峙。
到頭來才發現，他們只是在和一個已經點燃了引線的炸藥桶討價還價。
而現在，炸藥桶要炸了。
“那……還有辦法嗎？”
開口的是五行門的宋思雨，她的聲音乾澀。
劉青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，緩緩搖了搖頭。
“除非……有當年雲飄飄前輩那般的通天修為，否則，人力不可違！”
絕望。
死一般的絕望，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。
飛舟上的喧囂，漸漸平息。
所有人都沉默了，他們望著那片不斷擴大的墨色天空，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清冷的聲音，打破了這片死寂。
“有辦法。”
所有人猛地轉頭，看向聲音的來源。
林清妍。
她站在那裡，一身紅衣，在那片壓抑的氛圍中，顯得格外刺眼。
她的臉上沒有絕望，也沒有恐懼，只有一種近乎固執的平靜。
周雲海眉頭緊鎖：“清妍，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。”
“我沒有意氣用事。”林清妍迎著所有人的目光，一字一句地重複道。
“我說，有辦法。”
司馬蕭第一個衝了過來，他一把抓住林清妍的肩膀道：“什麼辦法你快說！我凌霄閣上下，任你調譴！”
“這個辦法，還是讓他來和你們說吧。”
林清妍說完，神識中用一種近乎無奈的口吻輕輕呼喚。
“鳳大人，出來吧，說出你的辦法。”
她識海深處，那隻沉睡的鳳凰，發出了一聲悠遠綿長的嘆息。
下一刻，整個世界的光，彷彿都被抽走了。
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，來自太古洪荒的威壓，轟然降臨！
一道璀璨到極致的金色神輝，自林清妍的眉心沖天而起。
那神輝在半空中轟然炸開，化作一隻巨大到遮蔽了半個戰場的鳳凰虛影！
它雙翼舒展，每一根翎羽都燃燒著不滅的神火。
那雙眼眸，比天上的日月還要璀璨，其中流轉的是萬古的滄桑與漠然。
它只是靜靜地懸浮在那裡，那股睥睨眾生，視萬物為芻狗的氣息，便壓得在場所有人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！
“那……那是什麼！”
“神獸！是傳說中的神獸鳳凰！”
無論是正道聯軍的飛舟，還是地面上那些剛剛還沉浸在末日恐懼中的魔修，此刻全都駭然失聲。
所有人都仰著頭，呆呆地看著那尊橫亙於天際的無上存在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喧譁與驚呼持續了許久，才漸漸平息。
周雲海死死地盯著那尊鳳凰虛影，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。
他猛然想起了宗門最古老的典籍中，那段早已被歲月塵封的記載。
萬年之前，雲飄飄前輩以身鎮魔泉，天地同悲。
但就在她兵解的最後一刻，九天之上，曾有鳳凰虛影降臨，發出一聲貫穿天地的哀鳴！
當時，雲飄飄稱呼它為……鳳梧！
想到這裡，周雲海只覺得一股寒意直衝天靈。
他用一種顫抖到變調的聲音，仰頭問道：“敢問……可是鳳梧前輩當面？”
那巨大的鳳凰虛影，緩緩垂下頭顱：“哈哈哈！想不到萬年已過，竟還有人記得本座的名諱，難得，當真難得啊！”
真的是他！
周雲海的心，瘋狂地擂動起來，他連忙躬身，行了一個晚輩大禮。
聲音裡充滿了無上的敬畏：“不敢忘！當年前輩隨雲飄飄前輩縱橫滄瀾，威名震爍古今，晚輩豈敢不記得！”
鳳梧的聲音再次響起，只是這一次，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傲慢。
“你說的不對！
不是本座隨她縱橫滄瀾，而是她，在本座的指點之下，才能縱橫滄瀾！”
此話一出，宛如九天神雷，在每個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！
司馬蕭、宋思雨、白鶴真人……所有宗主長老，全都臉色劇變！
那個被整個北域奉為傳奇，視為神明一般的女子。
竟然只是眼前這尊鳳凰的弟子？
那它自身的實力，又是何等恐怖！
這一刻，所有人終於明白了！
他們終於明白，林清妍那份從始至終都未曾動搖過的底氣，究竟從何而來！
原來在她的背後，竟然站著這樣一位連傳奇都能親手締造的，遠古大能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