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妍的視線，從那些慷慨激昂的宗主長老身上，緩緩移開。
她看到了安紫芸，看到了端木巧，看到了溫小柔。
她們的臉上，交織著決然與不捨。
最後，她的目光落在了周子衿的身上。
他此刻眼眶通紅，卻依舊對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林清妍的心，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。
林清妍的視線，從那些慷慨激昂的宗主長老身上，緩緩移開。
她看到了安紫芸，看到了端木巧，看到了溫小柔。
她們的臉上，交織著決然與不捨。
最後，她的目光落在了周子衿的身上。
他此刻眼眶通紅，卻依舊對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林清妍的心，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。
鳳梧緩緩掃過下方的人群，似乎在清點著什麼。
片刻之後，它那宏大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，帶著不容置喙的催促。
“還不夠！還差兩名化神，十二位元嬰。
儘快聯絡北域所有能聯絡上的宗門與散修，把人湊齊。
魔泉徹底爆發之前，若是人數不夠，之前的一切，都只是笑話！”
周雲海的心沉到了谷底，他仰頭，用沙啞的聲音問道：“前輩，我們還剩下多少時間？”
鳳梧的聲音裡不帶絲毫感情：“三天，最多三天。”
這句話，像無法撼動的大山，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。
周雲海點了點頭，他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。
他轉過身，目光掃過在場所有即將赴死的同道，聲音傳遍了整個戰場。
“三天時間，諸位該道別就道別，該留遺言就留遺言。
就算是轟轟烈烈地去死，也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！”
話音落下，一種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悲愴，在人群中蔓延開來。
沒有哭嚎，沒有喧譁。
只有死一般的寂靜。
凌霄閣的飛舟上，司馬蕭遣散了所有弟子，只留下幾位元嬰長老。
他從儲物戒中，取出了一塊樸實無華的木牌，那是諸葛青雲的靈位。
他用衣袖，仔仔細細地擦拭著上面的每一個字，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絕世珍寶。
“師兄，你總說我性子太軟，難堪大任，這回，師弟去下面陪你，到時候，你再好好教我。”
血州的大地上，血靈子也遣散了那些修為低微的魔修。
他看著剩下的十幾個魔道元嬰，咧嘴笑道：“都他孃的別哭喪著臉，幾百年後，這北域就是我們魔道兒郎的天下！
用我們的命，給他們換一個未來，值了！”
一個獨臂魔修哈哈大笑，他從懷裡掏出一壺烈酒，狠狠灌了一大口，然後將酒壺砸得粉碎。
“說得好！老子縱橫一生，沒婆娘沒崽子，了無牽掛！黃泉路上，有各位作伴，不孤單！”
丹宗的白鶴真人，將一個玉簡交到了他最疼愛的弟子手中。
那名年輕的弟子跪在地上，渾身顫抖，淚流滿面，卻不敢伸手去接。
“師……師父……”
“拿著。”
白鶴真人摸了摸弟子的頭。
“這裡面，是為師一生的心血，丹道不能在我們這一代斷了，好好活下去，把丹宗發揚光大！”
玄天劍宗的飛舟船頭，周雲海站在周子衿面前。
他沒有說話，只是伸出手，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。
千言萬語，都在這一個動作裡。
周子衿死死咬著嘴唇，不讓眼淚掉下來，他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“爹，你放心，孩子會守住玄天劍宗這份基業的！”
安紫芸，端木巧，溫小柔，凌千末幾人，將林清妍圍在了中間。
安紫芸再也忍不住，撲上來抱住了她，哭得撕心裂肺。
“清妍，我不要你死，我不要你死……”
端木巧別過頭去，肩膀劇烈地聳動著。
溫小柔雙手合十，淚水如斷線的珠子，不斷滑落。
林清妍任由安紫芸抱著，她抬起手，輕輕拍著對方的後背。
她的視線越過眾人，看向那片被墨色不斷侵染的天空，眼神平靜得可怕。
她這一生，恨過，怨過，也曾站在巔峰，受萬人敬仰。
如今，一切都將歸於塵土。
也好。
用她這條命，換一個乾淨的北域。
也算，不枉此生了！
五行門的飛舟上，顏若雪和宋思雨並肩而立。
她們的面前，黃玉燕已經跪倒在地，泣不成聲。
兩個平日裡威嚴的元嬰大能，此刻臉上只剩下疲憊與不捨。
宋思雨從懷中取出一枚流轉著五色光華的玉佩，那是五行門的掌門信物。
她沒有彎腰，只是鬆開了手。
玉佩徑直落向下方。
黃玉燕下意識地伸出顫抖的雙手，將那枚沉甸甸的玉佩接在掌心。
冰涼的觸感，卻彷彿烙鐵一般滾燙。
“五行門的未來，交給你了。”顏若雪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份量。
黃玉燕抬起頭，淚眼模糊中，只能看到兩位長輩決絕的背影。
她想開口挽留，喉嚨卻像是被燒紅的炭堵住，發不出半點聲音。
另一邊，飛雪劍派的陣營中，慕容飛雪將她的親傳弟子獨孤夜叫到身前。
她什麼也沒說，只是解下了腰間那柄細長的佩劍。
劍鞘古樸，沒有任何裝飾，卻散發著能割裂神魂的鋒銳之氣。
“拿著。”
獨孤夜伸出手，他的手很穩，一如他平日裡練劍那般。
可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劍鞘的瞬間，一股無法抑制的顫抖，從手臂傳遍了全身。
這把劍，是飛雪劍派的魂。
如今，這魂，要換一個主人了。
仙霞派那邊，氣氛更是悲慼。
掌門柳青青親手將象徵掌門身份的七彩羽衣，披在了大弟子秦夢瑤的身上。
她仔仔細細地為弟子整理好衣領，動作輕柔，就像母親在為遠行的女兒做最後的打理。
“夢瑤，以後，仙霞派就靠你了。”
秦夢瑤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，她死死咬住下唇，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瀰漫開來。
她不敢哭出聲，她怕自己一哭，師父就走得不安心。
凌霄閣的飛舟上，司馬蕭叫來了江墨染與蘇夢憂。
他將象徵著閣主身份的令牌，放在了江墨染的手中。
“以後，凌霄閣就靠你們了。”
另一邊，重劍峰峰主燕星雲，也叫來了凌千末。
他看著自己大大咧咧地弟子，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重劍峰，以後就是你的了。”
凌千末沒有說話，只是死死地握住了自己的劍柄，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俠峰峰主楚驚濤，則是一拳捶在了江笑的胸口：“好好管好俠峰，不要讓裡面出了孬種！”
江笑挺直了胸膛，任由那股巨力將自己捶得氣血翻湧，眼眶卻紅得嚇人。
閃電峰的峰主殷不離，走到了慕容明衝的身邊。
“我和清妍都不在之後，閃電峰就要靠你了，別讓我們失望。”
劉青山將一個沉甸甸的儲物袋，遞到了溫小柔的手中。
“這裡面，是我一生的心得功法，還有我所有的法寶，都留給你了。”
溫小柔伸出顫抖的雙手，接過了那份重逾千鈞的傳承。
所有人，都在抓緊這最後的時間，交代著自己的後事。